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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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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世

皎潔的月光給屋頂上的瓦片鑲上了一層流動的銀光,夜風吹來的空氣帶著露水甘美。

長生擡頭望著又大又圓的明月,若有所思。

張日山低頭沒有看見長生,回頭就看到它那陰冷的狼眼癡癡地望著天上的那輪明月。

他心裏咯噔一下,這狼的獸性不會要出來吧:“佛爺。”

正抱著小丫頭要上樓的張啟山,聽到他的聲音,停下腳步問:“怎麽了?”

“你看長生。”

聽到張日山的話,他看向院門外的長生,只間那雙狼眼冒著綠油油的光陰森詭異地註視天上的月亮。

他下意識地摟進懷裏的小丫頭,鎮定地說:“不要驚擾它,”指著正堂的門:“這門今晚不要關。”

“你不怕……”

“有長生在,誰敢進來。”張啟山唇角勾起一個冰冷的微笑,嗓音有些低啞。

有條狼在,那個不要命還敢進來。

想想也是,張日山拉了拉帽檐:“那我去睡了。”

張啟山“嗯”了一聲,把小丫頭安置在她的房間。

他剛從他房間沐浴完出來,就聽見一聲,響徹雲霄的狼嚎!

一聲清唳,沖天而起。

狼嚎聲高亢、悠長、嘹亮、又威懾力十足!

就在這時,此起彼伏的狼嚎聲從長沙城的四面八方傳來。

頓時長沙城內,犬吠聲,雞鳴聲,還有大人恐嚇聲和小孩們的膽怯聲,在長沙城內炸開了鍋。

“狼來了”

“狼來了,要下山吃人了”

……

張啟山正要出門看去,正好碰到張日山來敲他的門。

他皺著眉頭:“怎麽回事?”

“你出來看看就知道了。”張日山伸著手讓他到院裏看。

張啟山站在院裏,就看到長生站在房頂上伸著修長脖頸,望著圓月,又是一嗓子“嗷嗚……

那連綿不斷的悲愴狼嚎聲,又引的長沙城四面八方的狼嚎聲連綿不斷。

張啟山頭疼地揉捏著眉心,指著房頂不斷狼嚎聲:“得抓緊時間給它找個媳婦。”

說完就要進屋。

“佛爺,你不管?”張日山看著外面家家戶戶都被長生的狼嚎聲驚的都開著燈。

張啟山轉過身來,指著正興奮的對著明月狼嚎的長生:“你不怕成為它口中的食物,你去,”正要擡腿進屋,又想到什麽,又回過頭來:“你不要傷它,不然小丫頭非哭的水漫長沙城不可。”

那狼可是小丫頭從小到大的玩伴,寶貝不得了,誰要是傷了長生,那張啟嵐肯定不會放過他。

張日山訕笑一聲,你都管不了,我也不管。

關門,睡覺。

吳老狗聽著那聲嘹亮的狼嚎聲,起身望著天上的明月。

不愧是雪狼王,一聲狼嚎,引得四面八方的狼都來了。

他摸著懷裏的三寸丁,深沈的眸底浮出一絲玩味的笑意。

明天長生的媳婦有著落了。

火紅的朝陽漸漸爬出了山谷, 金紗一般的光芒偷偷溜進了小丫頭的房間,讓粉色的房間多了層灼灼的光芒。

長生擡頭看了看火紅的陽光,太陽都出來,小主子怎麽還沒起來,還說今天要帶它去找媳婦。

它看了看還在睡著的小丫頭,就跳上小主人的床,拿它的狼頭去蹭小丫頭的臉,嘴裏還不斷地“嗷嗚,嗷嗚……

張起真被長生一聲聲的“嗷嗚”吵的再也睡不著了。

那漂亮的鳳眸幽怨地瞪著長生,指著外面紅色的天:“太陽還沒有起來呢,你就喊我起來。”

長生沒有理她幽怨的小眼神和抱怨,用狼嘴把棉被掀開,倏地跳下床,坐在那裏萌萌地看著她。

張起真實在受不了長生那小媳婦的眼神,氣鼓鼓地下了床:“好好好,我起。”

一人一狼來到張啟山的房前,敲著門:“大哥,你起來沒?”

“起來了,門沒鎖,自己進來。”

張啟山沈穩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。

張起真掂著腳尖伸手轉了一下門鎖,往裏面一推,就看到張啟山光著上身坐在椅子上發呆。

她還看見了他身上的紋身,就跑到他面前,盯著他紋身看,看了一會,抓了抓臉:“大哥,你的紋身怎麽不是麒麟,反而是窮奇?我記得只有外家人是窮奇,可你是爺爺的親孫子,應該紋麒麟,怎麽紋的是窮奇?”

張啟山深邃的眸子閃過一絲黯然,擡眸看向小丫頭

她的眸子一閃一閃的,可愛中帶著幾分迷糊,他看著她傻氣的樣子,眼底浮起溫和的笑意:“因為我的父親違反了族規,爺爺就把他逐出了張家,就成了外家人,”指著身上的窮奇的紋身,眼底的光微微就暗淡了下來:“所以就紋了窮奇。”

他身上籠罩著一絲悲涼,讓張起真心疼地想要抱抱他,可她太小了,夠不著,只能伸手撫上張啟山黯然失色的眼睛:“我阿爹說,不能因為別人的道不同,就不好好走自己的路,所以呀,選擇不了出身,但可以選擇如何生存。”

她不知道二叔和爺爺之間發生了什麽事,導致二叔被逐出張家。

她是爺爺的孫女,不能對他下的決定有所非議,只能給大哥點安慰了。

小丫頭淡淡的表情,淡淡的語氣,聽起來似乎是那麽個道理,然而平靜的語氣中所隱含的淡淡悲傷,卻讓他心裏一痛。

她才八歲而已,就說出這麽悲傷的話,他走了之後,張家到底又發生了什麽事。

讓張啟嵐帶著她,不遠萬裏來長沙投奔他。

張啟山展眉一笑,輕輕刮了下小丫頭的小翹鼻,寵溺地說:“大哥記住了。”

張起真淡淡一笑,指著她及腰的長發,苦惱地說:“平常都是冬月給我梳頭發,今天誰給我梳?”

張啟山看到小丫頭那及腰的長發,也有點犯難。

“佛爺,我來。”一名侍女的聲音在門口響起。

張啟山擡眸看去就看到了那個侍女,立刻笑著說:“那好,小葵,進來吧。”

那名侍女小葵輕輕地給小丫頭梳著墨玉般的青絲,接著挽成雙丫髻,兩個發包上帶著紅色的小珠花,雖然簡潔,卻顯得清艷脫俗。

張啟山瞧她已經梳好頭發,便領著她下樓吃早點。

剛吃完飯,小丫頭就看見吳老狗抱著他的三寸丁進到屋裏。

張起真明亮的眸子一眨:“我剛還給副官說,讓他去喊你,你就來了。”

吳老狗溫和地笑著:“那到不用了,我這不來了。”

張啟山瞅了一眼狗五爺,只怕晚上的狼嚎他也聽見了,就掐好點來了,隨口道:“那我們走吧。”

於是幾人一塊出了張啟山家。

張起真感覺大街上的人看到長生好像很害怕的樣子,就拽拽張啟山的大手:“大哥,他們怎麽很怕長生的樣子?”

長生又沒有傷害他們,幹嘛一副見到長生就戰戰兢兢,如臨深淵的樣子。

張啟山輕言淺笑道:“長生畢竟是狼,他們害怕很正常。”

張起真凝思片刻,又說:“可之前他們不是這個樣子。”

吳老狗薄唇輕啟,慢悠悠地低聲道:“不用理他們。”

那是長生昨晚一嚎成名,暴露自己是狼的身份,才會讓人們懼怕它。

“哎,佛爺,你們這是上呢?”齊八爺迎面走了過來。

看他們幾人都穿著便裝,好像要出城的樣子。

張日山把手擋在嘴邊,輕聲給他說:“我們要去山上給長生找媳婦,你去不?”

齊八爺一楞,立馬湊到張啟山身邊:“佛爺,昨晚長生就已經攪的長沙城內的百姓恐懼不安,你還要再去找一頭母狼來,那長沙城百姓不更人心惶惶了。”

張起真總算明白了為什麽今天早上,人們看到長生那麽害怕的樣子,原來是長生暴露了身份,又聽齊八爺給大哥嘀咕著長生。

她心裏就升了一把火,不客氣地反唇相譏:“狼有什麽可怕的,你去看看周圍的人心,處處都是戲子,每個人都有一百張臉,今天你跟他掏心掏肺,明天就讓你撕心裂肺。”

此話一落,幾人都詫異地看著到他們腿邊的小丫頭。

好犀利的話,一針見血。

狗五爺摸著懷裏的三寸丁,聲音詭秘又冰冷:“八爺,我看你改換眼鏡了,連個八歲的孩童都不如。”

是呀狼有什麽好怕的,身邊的人心,才是世間最可怕的。

齊八爺表情瞬間僵了一下,被他噎的說不出話,委屈的跟個小媳婦似的,跟在張日山後面。

張啟山笑呵呵地領著小丫頭,不愧是從張家本家出來的人。

幾人來到長沙城湘江西岸的岳麓山,好不容易來到半山腰。

張起真感覺腿酸無力,拽著張啟山衣袖:“大哥,我走不動了,你背我。”

張啟山二話不說就彎腰下來,張起真歡喜地爬了上去,摟住張啟山的脖子,甜甜道:“大哥,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兄長。”

“你這張嘴呀,還真隨了你師父,甜的時候是真甜,懟人的時候一點也不留情。”

張啟山穩穩地背著她。

張起真嘿嘿一笑:“我的聰明勁可隨你。”

這丫頭可真會說,身後的幾人,都淡淡一笑。

終於到了山頂,幾人坐在石頭上歇息。

張起真拍著長生:“去召喚你的媳婦吧。”

長生歡快的舔了舔小丫頭的手,就站到一塊大石頭上,伸著脖子,一聲嘹亮的“嗷嗚”響徹在大山的四周。

不到片刻,山裏就響起了此起彼伏的“嗷嗚”聲。

長生立馬回應著,只見四周的樹葉和草木唰唰地動了起來,從茂密的樹木當中出現了一只只狼,很快就把他們幾人包圍了。

齊八爺害怕地抱著張日山的胳膊:“糟了,今天要餵狼了。”

張日山拍著他的手,安慰他:“有佛爺在,保你平安。”

吳老狗看著他們被一群生猛的狼群給包圍了,他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,悄悄地挪到張啟山身邊。

張啟山看著四周都冒著兇狠狼眼的狼群,臉色也不是很好看:“真真,你快讓長生挑一只,我們就下山。”

張起真望著眼前一只只狼群,一點也不害怕:“長生,過來。”

長生立刻跳下石頭奔到她身邊,小丫頭溫柔地摸著長生的毛發:“你挑挑看,喜歡哪只,咱們就把它帶回去給你做媳婦。”

長生一聽,就朝小丫頭臉上舔去,小丫頭嫌棄地躲著:“快挑你的媳婦,不然天都黑了。”

長生大搖大擺地走到狼群面前,那些狼乖乖地待在原地一動不動地,任長生打量著它們。

齊八爺聽著她熟稔的口氣,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,小聲說:“你說她怎麽不怕狼群?”

張日山也不知道小丫頭為什麽不怕狼群,給八爺一個無奈的眼神。

狗五爺淡淡地出聲道:“她是長生的小主子,那些狼群對她只有敬,她怎麽會怕?”

他不是算命的嗎,怎麽算不出那小丫頭的命格嗎?

齊八爺見狗五爺又略帶嘲諷的說他,忍不住撇撇嘴,不想理狗五。

張啟山悠然自得欣賞著長生挑媳婦,感覺它在選妃似的。

長生看了一圈,又跑到小丫頭身邊“嗷嗚”著。

張起真彎唇一笑:“長生你想全部都帶回去?”

狗五爺立馬低聲給張啟山說:“佛爺,小丫頭要是把它們全部都帶回去,那可是一筆天大的開支。”

就長生那吃法,一頓都得一大盆肉,要是把這些狼群全帶回去,還不得吃垮佛爺的家底。

是呀,還真是一筆天大的開支,他府邸不還成狼窩了。

張啟山渾身一激靈,一下清醒過來,捋著長生的毛發,淺笑著說:“長生,只能選一個回去,你要是把它們全都帶回去,你的夥食可都要分給它們吃的。”

長生眸子一亮,是呀,它怎麽沒想到,只好又跑到狼群前面挑著。

這佛爺可真是拿捏住了長生弱點,長生就只能選一個了。

狗五爺笑呵呵地看著長生“選妃”。

張起真實在看不得長生這磨嘰勁,挑了半天還沒挑中,就倏地跑了過去,讓張啟山想拉也拉不住,只能硬著頭皮往狼群堆裏走。

他要不跟著去,萬一那小丫頭被狼傷了,張啟嵐不得把他撕吃了。

齊八爺立刻看著張日山:“你不跟著去?”

張日山立馬搖著頭:“不去。”

他都看見佛爺的脊背好像有點濕了,那是佛爺不得不跟上去。

狗五爺原本也想跟上去,可腳剛一動,那狼群就兇狠地瞪著他。

他還是不去了,乖乖地留在原地等他們吧。

張起真看著面前的狼群,一點也不害怕,一直紫的發黑的狼吸引了她的註意。

她指著不遠處的那個母狼:“長生,你看那個怎麽樣?”

長生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,確實不錯,就噠噠噠地走到那個黑狼身邊。

狗五爺瞳孔一縮,小丫頭的眼睛挺毒的。

那母狼身上的狼毛不是黑色,而是紫的發黑,是那種難得一見的深紫色,腹部毛色卻是純白。

它跑起來體態輕盈,如果用狼的審美標準來衡量,那頭母狼的確配得上長生狼王。

張啟山也註意到了那頭紫的發黑的狼,那頭狼的確不錯,伸手摸著小丫頭頭上的小發包。

長生正在和那頭母狼耳鬢廝磨,看來雙方都看對眼了。

張起真伸著小手:“長生,快把你媳婦帶過來,讓我們看看。”

長生便帶著那頭母狼來到小丫頭身邊,小丫頭伸手去摸那頭母狼,那母狼竟然不躲,還往她手心裏蹭。

讓張啟山他們都大吃一驚,如果說長生聽她話,那畢竟是她從小就養大的,可這頭母狼剛見到她,就乖乖的讓她摸,如何不讓他們驚奇。

張起真才沒有理他們驚訝的表情呢,而是摸著母狼,溫柔地說:“你以後就是長生的媳婦了,我給你取個名字吧。”

她托著下巴想了一會,眸子一亮:“你夫君叫長生,你就叫不老吧。”

張啟山他們頓時都笑出聲,這名字有趣,長生不老,天生一對。

他笑著說:“既然長生的媳婦也找到了,就讓那些狼散了吧。”

長生又是一聲狼嚎,狼群頓時消失在四面八方的樹林裏。

這就是王者氣勢,讓張啟山他們不得不佩服。

張起真摸著不老的毛發:“到了城裏,你可不要傷人,要好好的跟著你夫君,知道嗎?”

不老蹭著小丫頭的手心,低低地狼吟了幾聲,算是答應了小丫頭的話。

“大哥,我們下山吧。”張起真拍拍衣裙的上的灰塵。

兩頭狼在前面開著路,什麽動物都不敢上前。

張起真的小腿肚子,隱隱發酸,就索性抱著張啟山的大腿不想動:“大哥,你還是背我下山吧。”

張啟山好笑地看著腿上的“小掛件”:“這才走了幾步,你就不想走了?”

張起真翹著小嘴,搖著小腦袋委屈巴巴的:“太累了。”

狗五爺蹲下身子,笑吟吟地說:“我背你。”

這丫頭非常合他的眼緣,他知道那些狼群為什麽願意親近她。

因為她心思純凈,尤其是眼睛天真嬌憨,沒有一點雜質,所以動物們都願意親近心思純凈的人。

張起真搖了搖腦袋:“你是外男,不能背的。”

頓時三個大男人撲哧笑出聲來。

狗五爺大笑著說:“佛爺,我們都是外男,還是你來背吧。”

小小年紀還知道男女大防。

張啟山只好認命地背起他那嬌氣無比的妹妹下山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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